暗恋日记01 烟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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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篇由作者亲身经历改编
一发完
＊
高中时，我是个臭名昭著的不良学生。
我们那个时候没有什么校霸的概念，我也从来不欺凌学生，除了学习和打人，抽烟喝酒逃课我是一个不落。
久而久之，大家都知道三班有一个不好惹的女生了。
而我，作为这帮不良少年中唯一的女生，自然也就成了呼风唤雨的大姐大。
第一次遇见他时，是在学校的小路拐角。
那是个极隐蔽的地方，想要进去必须穿过布满小虫子的草丛，甚是麻烦。因此，校领导来回巡查时几乎不会心血来潮地检查那里。
那天是运动会，我们学校是重点高中，即便是运动会，学生也不可带手机进校园。
不过我从来把这话当耳旁风。
当我蹲在小路拐角想美美来张自拍时，面前的手机一下子被人抽走。
完蛋了。
这是我当时的第一想法。
可当我抬头时，面前站着的却不是地中海满脸褶子的教导主任，而是一个…帅哥哦不，是同学。
我们年级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帅哥？
我站起来细细打量他，不觉在心里暗暗感叹这张脸完全就是legend级别，集奶狗狼狗于一体的精致五官。
“你违反校规了，手机没收。”
我才反应过来，手机还危在旦夕。
“行行好呗，帅…同学，我就这一次，下次保证不带了。”
很显然，我这个解释并没有什么卵用。
反而让他更冷漠了。
“大会有规定，运动会期间学生一律不可以带手机，你违反规定，班级量化已经扣了二十分，如果再跟我狡辩，每一分钟多扣十分。”
好啊，帅哥脾气还不小。
不过我堂堂一中小霸王，怎么可能被这个人压住一头。
“我说你们学生会的人，会不会好好说话。”我往前走了一步，和他毫无波澜的眼神对峙。
或许是他见惯不惯，并没有被我的眼神吓倒，反而多了一分鄙夷。
鄙夷？
我咬咬唇，默默压下“敢用这种眼神瞅老子”的邪恶想法，思想斗争了许久想通一件事。
干嘛和帅哥过不去呢。
于是我又往前走了一步，笑眯眯地拿过手机并解锁：“那咱俩加个微信呗，日后你好把手机还给我。”
在他一瞬间愣住的身形中，我更加确信了自己就是个大舔狗的想法。
但是，帅哥应该会喜欢小动物的吧。
事实证明，他是个例外。
我看着他骂了我一句“有病”之后带着我亲爱的手机一脸决绝地进了教学楼，只剩下我一个人挂着僵掉的笑脸站在原地。
“靠，帅死了。”
这是我十六岁生涯中第一次悸动。
-
后来，在我一帮小弟的协助下，我终于打听到了那人的信息。
“钟喻，四班，学生会主席，多次月考…”
“停停停！”我一脸不耐烦地打断面前打算长篇大论的小弟，“说重点。”
不愧是跟了我多年的小弟，一点就透：“我打听过了，没有女朋友。”
“很好。”我扔掉嘴里的棒棒糖棍：“今天放学我不去网吧了，你们别等我了。”
-
我向来对自己是很自信的。
除了学习。
因此对于他，我势在必得。
可以说，看到我堵在他班门口时，他的表情跟吞了五斤大便一样。
我直接无视，厚脸皮地凑上去：“还记得我吗同学？”
我想他一定记得我，因为他径直地从我面前走了过去，连个眼神都没给，绝对是在欲擒故纵。
“钟同学，我不是来找你要手机的！是来报答你的。”
可能我真的有社牛，在走廊里毫无顾忌地引来了许多同学的目光。
无所谓，谁都阻挡不了我勇敢追爱。
我看见他的身形僵了僵，随后一脸迟疑地回头看着我。
我小跑两步凑了上去：“感谢钟同学上次对我的严厉教导，为了报答，我送你回家吧。”
年少的我虽然混，但思想却单纯的要死。这导致许多年后我再回想起这个片段的时候都会敬佩我的勇气，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说出这变态的话。
于是我就一脸蒙地看着周围的人突的起哄，和他越来越红的脸。
“有病。”
这是他第二次骂我。
我怔了几秒后越想越气，觉得自己堂堂一中小霸王竟然被这样羞辱，便气呼呼地朝旁边墙壁踢了一脚，心里暗骂他无数次，终于在又一次思想斗争之后没骨气地跟了上去。
“钟同学你等等我啊！”
-
接下来的一个月，我每天坚持不懈地放学堵他。
终于让他在忍无可忍地情况下开始跟我搭话。
“你好呀钟同学，我们又见面了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我名字。”
“这有什么重要的，”我才不会告诉他自己偷偷打听过他的个人信息，“你还不知道我名字吧。”
“我叫周凝，两点水加个疑的凝。怎么样，好听吧。”我一脸臭屁地怼怼他，可是他真的很高，我的胳膊只能碰到他的手腕。
“说话就说话，动手动脚干什么。”我看到他一脸鄙夷地和我拉开距离，那模样好像我脸上沾屎了一样。
“这有什么的，你见到美女不会搭讪吗。”我往他身旁靠了靠。
“变态。”
这是他第三次骂我，只不过这一次终于不是“有病”了。
-
艺术节在一周后。
因为他是学生会主席的缘故，所以连着几天都很晚放学。
“我今天会很晚才走，你别堵我了。”他有点无奈地看着一脸痛心的我，还没等我挽留就一脸决绝地离开了。
无所谓，反正家里人也不管我，放学也没事干，我索性趴在班级的门窗那里等他。
和他一起留下的是同班一个女生，我有幸耳闻。
万花丛中过，片叶不沾身的女战神。
我撇撇嘴，看着她尽可能地向钟喻那边靠，还时不时低头和他拉进距离，顿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。
也是，钟喻都不烦她，怎么可能烦我。
也不知道他俩嘀咕了多久，也不知道我吃醋了多久，总之到最后我趴得实在是太累，索性坐在地上边揪衣服边等他。
等着等着，走廊对面的窗户外传来一阵嘈杂声。
我望了望教室里，看俩人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，便打开纱窗从窗户外爬了出去。
一落地，便看到一堆人熙熙攘攘地围成一个包围圈。而包围圈里的人，好像...在哭？
“喂，你们干嘛呢。”我默默地撸起校服袖子，摆出平生最不爽的眼神看着他们。
包围圈因为我的声音打开一个豁口，我终于看清了里面的人。
一个坐在地上哭泣的女生，衣冠不整的，眼含热泪的，哭泣的女生。
还是个美女。
我的保护欲瞬间熊熊燃起。
这个世道，怎么可以欺负美女。
于是我大步上前两步：“搞校园欺凌？你们挺厉害啊。”
我的目光瞟到角落里堆着的一堆木材，随手便拿起一个长度适中的。
“关你屁事啊，怎么，小学妹还要打一架？”那堆人中发出了不屑的讥笑。
我看了那个女生一眼，随后开口：“我不管你们对她做了什么，现在立刻放她走。”
“凭什么你说放就放，你是谁啊。”
那堆人里走出来一个黄毛痞子，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看着我。
黄毛，不是我们学校的。
我蹙眉，抓着木棍的手紧了紧。
靠，不会这么倒霉让我碰上黑社会了吧。可是黑社会怎么可能进到我们校园里。
“怎么不说话了，是不是害怕了。”
“我看你长得不错，要不要处个对象试试。”他又往前靠了几分，身上一股难闻的酒臭味直冲我鼻腔。
下一秒，他的脸在我面前变得狰狞。
“我去你大爷的，想跟小爷处对象，你下面毛长齐了没有！”我拿起木棍狠狠地往他脑袋上砸，谁料这木棍重量着实可观，我没控制好力，让他躲过去了一半。
“靠，死丫头。”他抓住我的辫子，用力撕扯我的头皮，“给你脸还不要了。”
我感觉自己的头发在被他一根一根拽断。
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。
我索性丢下木棍，抬手朝他胸膛狠狠来了一拳：“女人的头发最珍贵你不知道吗！”
此刻我无比庆幸小时候老爸逼我学的跆拳道，现在可算是用到了。
他退后了几步，眼神看着我有些许愤怒。我知道要是真打起来肯定要挨揍，于是转向他身后的人群冲了过去，一把拉起那个女孩的手向后跑。
只是我忘记了他身边还有五六个小弟。
于是我就这样被人轻易揪住衣领，箍住脖子。
真是人生一大耻辱。
我虽然会点功夫，可着实是没怎么打过架，经验实在不足。我心里一边盘算日后得拿我那帮小弟练练手，一边拼命地挣扎。
一瞬间，我突然想起那个女生。
余光间，瞥到那个女生躲在一个人身后。
这个身影，好熟悉。
是钟喻。
他就站在不远处，眼眸戾气地朝这边望过来，声音清冷得让人心底发寒：“三秒钟，放开她，不然我就报警了。”
好帅。
那一瞬间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英雄救美，终于理解偶像剧女主为什么爱男主爱得死去活来。
如果此刻钟喻向我求婚，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他。
“你又是哪里来的小屁孩。”
我数了数黄毛的手下，足足有六人，还都是人高马大的小混混，就算钟喻现在及时赶到，以他一己之力是不可能单挑他们的。
于是我思来想去，想出了一个最稳妥的方法。
那就是，反击。
我一下子咬住面前禁锢我脖子的胳膊，随后一个转身向那人的命根子处狠狠踹去：“给老娘滚开！”
随后我拼命地奔向钟喻，抓起他和女孩的手以我平常去食堂吃饭的速度跑到窗边。
可能是我的动作太过出其不意，让那帮混混一瞬间呆在原地。
“快走。”我推了一把钟喻和那个女生，随后抓起一旁的木棍扔向乌泱泱的人群。
“靠！这死娘们！”
我看着人群越来越近，便横心挡在了钟喻面前，谁知下一秒手腕被一拉，身体被人抱起，天旋地转间自己被扔进了窗口。
我坐在地上揉了揉发痛的屁股，一脸怨气地看着三两步跳上来的钟喻：“你就不能轻点啊。”
“等你自己爬进来，那帮混混早就又一次抓住你了。”他拍了拍身上的灰。
我不满地喃喃细语，不过心里却是无尽的窃喜。
他刚刚保护了自己...还抱了自己。这完全就是偶像剧情节啊！
在我暗自脑补的期间，钟喻已经打发掉了那位女生，正一脸嫌弃地看着还坐在地上的我。
“还不走吗？”
我闻声抬头，恍然间起身拍了拍屁股：“诶？那个女生呢？”
“我先让她回家了。”
“什么啊，那明明是我救下来的美女，我还没搭讪呢！”
“要不是我来，你脖子都快被他们勒断了。”
“我那是在等...等出其不意把他们打倒。”
“蠢死了。”
-
艺术节如期而至。
由于我没有任何节目，只能在嘈杂的人群中四处闲逛，并且寻找钟喻。
我是在舞台东侧发现他的，他手里拿着案板，似乎在和设备组检查道具。
“钟喻！”我朝他挥挥手，快步跑了过去。
他看见我后，低头和旁边人说了什么，那人便走了。
“你在干嘛呀。”我凑过去踮脚想看看案板。
“检查设备，”他收起案板，“你今天没有节目？”
我摇摇头：“我没什么才艺，不过你要真想看我的话，我可以上台给你劈个砖头。”
他无语地瞅了我一眼，不再接话。
我也不再搭话，就这样静静地侧头看他。
又一组人上台了。
浪漫的前奏响起，我想了想，终于记起这歌的名字。
橘子。
Tizzy T的。
一首很浪漫的情歌。
我在人群的尖叫声中再一次望向钟喻，看着他好看的侧脸被阳光铺上一层温柔。
“我从你身边经过，橘子味。”
他的身上是有种淡淡的橘子味。
“我开始到处打听，你是谁。”
是这样的。
“靠近你，我听见你的呼吸，周围的人全都模糊不清。”
我就这样望着他，周遭的一切都很静，静得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，只能看到他一人。
“钟喻。”我轻轻开口。
他似是没听清，便低头凑过来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我踮起脚凑到他耳边：“我喜欢你。”
那天连风都是温柔的，温柔到竟让我有一瞬间的错觉，钟喻也是喜欢我的。
因为我看见了他眸中的悸动，看到了他泛红的耳廓，看到他低头一瞬间的笑容。
可是，好像都是错觉。
-
他没有直接回应我的喜欢。
在那次过后，我们都心知肚明地忘了这件事。
可是我很伤心。
我以为自己一腔热血地告白，就算不喜欢也会有个清晰的回应。结果却被人这样冷处理。
我不知道他出于何意，只是心里的期待渐渐被消磨殆尽。
高二的我，终于被家里人逼迫着要学习了。
于是，我被每天灌输着各种心灵鸡汤，日夜周转地开始了恶补的学习之路。
我没有时间再每天放学去堵钟喻，也没有时间再去过多地关注他。
只是在某个女生谈论起他时，心里想到那天的艺术节，想到他的毫无回应，心里没来由地感伤。
到底还是喜欢的。
又是一年元旦。
我高三了。
选了文科之后我着实是轻松不少，成绩也直线上升，家里人一度觉得我高考都能考北大清华了。
“哎哟我们凝凝多吃点，高三一定要加油。”
我浅笑着接过奶奶筷子夹着的肉，在吃完最后一口之后毅然决然地离开饭桌：“我吃饱了，去外面溜达溜达。”
许沁说一会儿有一场非常漂亮的烟花展，让我吃完年夜饭后赶快过去。
到了目的地，她早已占好位置了。
“周凝！这里！”
我朝她挥挥手，从人群中挤到她身边。
“你怎么穿这么少啊，冷不冷。”我抱了抱她的手臂。
“你懂什么，美是需要牺牲的。”
我无语地摇了摇头。
“对了，我刚刚看到钟喻了，”她沉默良久开口，“他好像也来看烟花了。”
我听到这个名字微怔，没有吭声。
“你俩怎么了。我记得你们把我从混混手下救出那天，你看他的眼神都变成星星眼了。”她摸了摸我靠在她肩上的头。
“沁沁，烟花开始了。”
我看见夜空中霎时五色十光，一簇一簇的光绽放又消逝。
满眼星辰，尽是烟花。
抬头看了一会，我的脖子有些累，便一个人默默退出了人群，等着许沁拍完照后再一起去逛街。
“周凝。”
又一簇烟花爆炸，我应着火光抬头，一瞬间眼眶有些热泪。
“好久不见呀，钟喻。”
我未曾想过会在这个时间遇到他，算起来，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见一面了。
从我的刻意疏远开始，从他的心知肚明开始。
”你来看烟花啊。”我裹了裹围巾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和。
“嗯。”
烟火温暖夜空的寂寥，嘈杂人群时不时传来尖叫声和贺喜声。
我点点头，想着找个机会离开算了。
“听说你，学习进步好多。”他漫不经心地开口。
“嗯，选文之后我轻松不少呢。”我笑了笑，想着能被大学霸夸奖可真不容易。
“想好要考哪所大学了吗。”他向我靠近了几步。
我摇摇头，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。
“不过，我应该会考到上海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，那里挺美的。”
我抬头看着天空：“人总喜欢觊觎美丽的东西。”
他不再说话，又是一阵沉默。
烟花盛典好像临近了高潮，我听见烟花声越来越吵。
恍惚间又回到了那天艺术节。
也是如此吵。
“周凝，有些话，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。”
我微怔。
“那次的表白，我没有回应，是因为那是你一场突如其来的喜欢。”
“我们认识才不过半年，你就和我表白，不过是一时兴起的喜欢。”
“所以我权当你是在开玩笑。”
不是的，不是的。
不是一时兴起的喜欢。
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有些酸疼，低头揉了揉，掉了一滴泪。
“后来我知道，自己真的伤你心了。所以你才刻意疏远我，对吗？”
我没有回应，却也是肯定。
“我害怕，害怕就这样答应你了之后会耽误你。耽误你的未来，耽误你的情感。”
“不管你如何认为，你的青春，不是只有我。”
满天星火，漫天星河。
他的声音，一下一下撞进我心里。
“所以，”他摸摸我的头，“抱歉，我的拒绝来得太迟了。”
“你是喜欢我的，对吗。”
我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，可因为这烟花声，让我保留了最后一丝体面。
他愣了愣。
“我在自主招生考试中被清华录取了。”他轻轻开口。
“我想，如果你说去北京的话，我今夜就会和你告白。”
如果是以前的我，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跟着他去北京。
可是现在的我，必须要做出选择的我，不会再这样想了。
我喜欢了他三年，我的三年青春全给了这个面前的人。
可我不会是偶像剧女主，不会义无反顾地放弃前程去追随爱情。因为我不会相信，不会相信我们两个会是彼此一生的归宿。
突然有潮湿的东西从我脸颊划过，忽明忽暗间，我看到他的眼眶亮晶晶的。
“钟喻，今晚的烟火，很好看。”
这场美丽得让人窒息的烟花，记录着我疾疾无终的暗恋。
而今夜烟火下的他，是我青春中最明亮的存在。
-End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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